高台之上,站在一边的严太后紧捏着衣袖,冷冷地看着黄伟。
她不知道这个黄伟究竟是什么意思!
这些时日以来,自己就听弟弟说,万剑宗的那个黄伟摇摆不定,甚至还暗示其他世家氏族去争夺皇后之位。
...
岩洞深处,空气凝滞如铅。萧墨站在铸兵池前,脚底传来阵阵灼热,仿佛大地之下有熔岩奔涌。那双由火焰凝聚的瞳孔死死盯着他,目光中竟透出几分悲悯与讥讽交织的复杂情绪。刀身上的白光流转愈发剧烈,如同活物般蠕动,每一道纹路都似在呼吸。
“你撒谎。”萧墨咬牙,声音却微微发颤,“我从未有过兄长!我的父母死于魔灾,我是孤身一人被罗杰长老捡回宗门的弃婴!”
“是啊。”染墨的声音低沉沙哑,像是从千年古井中爬出的幽魂,“他们告诉你的是真相的一角??足够真实,却足以掩盖全部。你说你是弃婴?可你出生时,天现血云三日不散;你第一声啼哭,震碎了白龙宗护山大阵七重符文。你说,这样的孩子,真是‘普通’吗?”
萧墨心头剧震。这些事……他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。
“青鸢知道。”染墨缓缓道,“所以他将你带回铸兵池旁抚养,用帝心浆洗去你的记忆,以玉璞境为基,重塑你的神魂。你以为那是天赋异禀?不,那是‘剥离’。把你原本属于我的那一半灵魂,硬生生抽离出来,封进这把刀里。”
他话音落下,铸兵池骤然沸腾,一股赤红色气流冲天而起,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??少年模样,约莫十五六岁,身穿残破黑袍,左臂齐肩断裂,右手指尖滴落着熔金般的血液。
那人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轻笑一声:“看,这就是当年的我……也是真正的你。”
萧墨踉跄后退一步,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。那张脸……和他自己,竟有七分相似!
“我们本是一体。”少年开口,声音与染墨重叠,“千年前,我是佛门镇压的‘弑佛者’,因窥见轮回尽头的秘密,欲斩断因果之链,被诸佛联手剿杀。临死前,我以最后元神分裂两半:一半入轮回转世为你,另一半寄于初代染墨之中,等待重生契机。”
“而今日,时机已至。”
话音未落,那只火眼猛然扩张,一道红光直射萧墨眉心!刹那间,无数画面如潮水倒灌:
??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巨大佛殿,万经焚毁,僧侣哀嚎,鲜血顺着屋檐流淌成河;
??一名黑衣少年持刀立于殿顶,背后九条漆黑锁链缠绕苍穹,每一根都系着一位佛陀的头颅;
??一声稚嫩的哭喊:“哥哥不要走!”一个小女孩扑向少年,却被金光弹开,额头裂开一道血痕;
? ?少年回头,眼中含泪,却毅然斩断最后一丝牵挂,纵身跃入深渊……
“忘心……”萧墨喃喃出声,心脏如遭雷击。
原来,那个总在梦中哭泣的小女孩,并非幻觉。她是真实存在的,是他曾经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妹妹??慧云口中的“忘心”。
而他自己,竟是她口中那个早已形神俱灭的“恶佛”兄长?
“不可能……”萧墨抱住头,痛苦嘶吼,“如果我是弑佛者,为何我会拜入白龙宗?为何我会修正道功法?为何混沌会亲近我?!”
“因为纯净的灵魂不会拒绝光明。”火影淡淡道,“哪怕是最凶戾的存在,若有一念善根,也能孕育出新的可能。你这一世,走的是正道,修的是仁心,连混沌都被你感化。可正因为如此……我才必须回来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太干净了。”火影伸出手,虚空中浮现两人并肩行走的画面??一个是年幼的萧墨,背着小女孩跋涉雪原;另一个则是如今的慧云,抱着昏迷的忘心跪在庙门前。“你看,你们都在重复同一个命运:舍弃自己,只为护住那个弱小的身影。可结果呢?她依旧被人夺走,依旧被困在佛门枷锁之中。”
萧墨怔住。
“我要救她。”火影声音陡然转冷,“不是靠慈悲,不是靠忍让,而是用刀,劈开所有虚假的秩序!而这把刀,只能由你来执掌。”
洞外风声呼啸,禁制符文忽明忽暗,仿佛承受不住内部激荡的气息。忽然,混沌窜入洞中,浑身毛发炸起,对着火影发出尖锐的“咪咕”声,显然是察觉到了极度危险的存在。
萧墨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……我也不能轻易接受这份力量。一旦失控,我可能会伤害无辜,甚至……伤及忘心。”
“所以你需要掌控。”火影收起虚影,重新融入刀身,“帝心浆不仅能唤醒我,还能重塑容器。只要你愿意接受试炼,便可逐步融合另一半灵魂,不至于被反噬。但时间不多了??三日后佛道辩论开启,届时忘心将作为‘清净佛子’登台讲法,若她彻底被佛法洗脑,便再也不会记得过去的一切。”
萧墨握紧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。
他知道,自己已经没有选择。
“好。”他抬头,目光坚定,“我接受试炼。”
刹那间,染墨嗡鸣震颤,刀身裂纹蔓延,竟开始自行解体,化作点点星光没入萧墨体内。每一粒光尘进入血肉,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,仿佛有千万根针在经脉中穿刺。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暗红纹路,正是此前显现的“墨脉”,此刻如藤蔓疯长,缠绕四肢百骸。
混沌焦急地绕着他打转,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腿,试图安抚。萧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别怕……这次,我不想逃了。”
与此同时,黑龙寺?净心阁。
烛火摇曳,檀香缭绕。忘心盘膝坐于蒲团之上,白衣胜雪,面容恬静,双目微闭,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她的额间绘有一枚金色莲花印记,正是“清净咒”的象征??此咒可涤荡杂念,净化执迷,唯独代价是逐渐抹去情感羁绊。
门外,霍琳莲负手而立,目光透过窗纸缝隙凝视室内之人,低声自语:“果然天资绝伦,不过三日,便已接近‘无心境界’。待佛道辩论之时,她必能以童子身宣讲《涅?经》,震动八方。”
身旁侍女犹豫道:“可是……真要切断她与慧云师兄的所有联系吗?毕竟他曾是寺中最有希望继承住持之位的弟子。”
“正因如此,才更要斩断。”霍琳莲冷笑,“情执最易乱道心。慧云本已偏离佛途,若再让他影响忘心,岂非前功尽弃?况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眸光微闪,“她不该属于那个满身罪孽的男人。”
话音刚落,忽觉袖中一震。她取出一枚青铜铃铛,正是慧云手中那枚“听心铃”的复制品。此刻铃身正轻轻颤动,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。
“他还活着……并且正在靠近。”霍琳莲眼神骤寒,“看来,他是铁了心要来搅局了。”
侍女惊道:“要不要加强结界?或者提前将小姐转移?”
“不必。”霍琳莲拂袖转身,“让他来。佛道辩论乃公开盛会,规矩森严,若有外道擅闯,自有戒律堂出手镇压。我倒要看看,这个弃徒,究竟凭什么挑战整个佛门秩序!”
同一时刻,荒山之外,慧云踏月而行。
夜色如墨,唯有手中听心铃泛着微弱青光,指引方向。姒璃紧随其后,神色凝重:“公子,据我探知,佛道辩论分为内外两坛:外坛供各派弟子论道,内坛则只准佛门核心参与,且设有‘识心阵’,可辨出身具魔气者。你若强行进入,必遭围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慧云脚步不停,“所以我不会以本体入坛。”
姒璃一怔:“公子的意思是……?”
慧云停下脚步,抬手解开颈间布条,露出一道陈旧疤痕??那是多年前为替忘心续命,强行逆转《燃灯诀》所留下的烙印。他指尖轻抚伤痕,低声念诵一段古老经文:
“灯已熄,心未灭;魂虽散,愿长存。借我残躯一点灵,化影潜形入梦门。”
刹那间,他身形渐淡,如同水墨浸染宣纸,最终化作一道朦胧光影,飘然飞向远方寺庙。
姒璃望着那缕消散的身影,喃喃道:“公子,你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安定了吗……”
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那道光影穿越群山,穿过重重结界,悄然落入净心阁窗外的一盏油灯之中。灯火轻轻跳动了一下,仿佛有人轻轻吹了一口气。
屋内的忘心忽然睁开眼。
她望向那盏灯,眉头微蹙,似有所感。片刻后,她起身走到灯前,伸出手指触碰灯焰。火焰没有灼伤她,反而温柔地缠绕指尖,映照出一张熟悉的脸庞轮廓。
“……哥哥?”她轻声呢喃,眼中闪过一丝迷茫,“不对……你是慧云哥哥才对……可为什么,我的心,会觉得你不是一个人?”
就在此刻,灯焰猛地一缩,随即恢复平静。仿佛刚才的一切,只是错觉。
但谁也没有注意到,她额间的金色莲花印记,边缘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痕。
三日后,佛道辩论正式开启。
晨钟响彻山谷,万僧齐诵《金刚经》,声浪如潮,震动云霄。黑龙寺主峰之上,内坛高台早已布置完毕:中央设七宝莲座,两侧排列十八罗汉雕像,地面刻画繁复阵法,正是传说中的“识心阵”。
各派来宾陆续入场,议论纷纷。
“听说这次有个十岁女童要登台讲法?”
“可不是嘛,据说她一夜之间通晓三藏十二部,连老禅师都辩不过她。”
“啧,怕又是哪个大宗门捧出来的神童吧。”
然而当忘心缓步走上高台时,全场瞬间寂静。
她一身素白僧裙,乌发垂肩,眉目清澈如泉,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。更令人震撼的是,她踏上阵法的那一刻,识心阵竟未发出任何警报??这意味着,她的心灵纯净到连最严苛的检测都无法找出一丝杂质。
霍琳莲满意地微笑。
可就在这时,异变突生!
天空骤然阴沉,一道赤红刀光划破苍穹,伴随着滚滚雷音,直逼内坛而来!
“何人敢扰佛门盛典!”戒律堂首座怒喝一声,抬手打出一道金符,化作巨掌迎击。
轰然巨响中,刀光崩碎金掌,余势不止,竟在识心阵上劈开一道裂缝!
众人骇然抬头,只见一名青年凌空而立,黑发狂舞,双目赤金,手持一柄流转白焰的长刀,正是萧墨!
“放她下来!”他声音如雷,“否则,我不介意在这里,再演一次‘弑佛’!”
全场哗然。
而高台之上,忘心猛地抬头,望着那熟悉的面容,胸口剧烈起伏,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。
与此同时,那盏不起眼的油灯骤然爆燃,一道低语在她心底响起:
“忘了他吧……真正的哥哥,从来就不曾离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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