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5章 直到世人青丝白发，直至云下枯树开花。

“娘亲......萧哥哥没事吧？”
“娘亲也不知道，应该......应该没事吧......”
“娘亲，这个大姐姐长得好漂亮呀，不过她怎么没有头发？”
“薇薇，这是和尚，不过女和尚，娘...
千微宗后山，残阳如血。
碎石满地，断木横陈。方才那一战虽未波及整座宗门，却已将这片清修之地摧得狼藉不堪。长老们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，面色惨白，气息紊乱，有几个甚至口吐鲜血，蜷缩着身子低声呻吟。他们都是千微宗内修为不弱的执事长老，平日里在外也算一方强者，可如今却被一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。
那人正立于山崖边缘，黑袍猎猎，长刀斜指地面，刀尖滴落一串暗红血珠。她不是别人??正是鱼云微口中那位“握着长刀的女人”。
唐北风站在远处，双拳紧握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他亲眼看着那女人一刀斩断三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封灵阵，再以一记回旋斩逼退四位玉璞巅峰修士合击，最后仅用七十三招便将守山大长老击溃于地。整个过程干净利落，没有半分拖泥带水，仿佛不是在比斗，而是在执行一场早已注定的审判。
“萧墨……”唐北风咬牙切齿，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女子缓缓转过身来，眉眼冷峻，眸光如冰。她并未答话，只是轻轻抬手，将垂落额前的一缕青丝挽至耳后。这一动作本该柔和，可在她做来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，仿佛连风都不敢靠近她三尺之内。
“我不是来杀人的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不容置疑，“我是来问刀的。”
“问刀？”唐北风冷笑，“你一个飞升境的大能，跑来我们千微宗问一个玉璞境弟子的刀法？你以为谁都会信这种鬼话？”
“你不信也没关系。”萧墨淡淡道，“我只是履行承诺罢了。”
“承诺？什么承诺？”
“两年前，我曾与一人约定：若他能在百招之内不死，我便替他走一趟千微宗，替他问一次刀。”她目光微动，落在唐北风身后那扇紧闭的院门上，“现在，我来了。”
唐北风心头猛地一震。
两年前……那个雨夜……
那时他还只是个刚晋升玉璞的年轻弟子，奉命前往西域边境巡查宗门产业。途中遭遇魔修伏击，重伤濒死之际，被一名神秘剑客所救。那人蒙面黑衣，出手狠辣果决，三招之内斩尽七名魔修，救下他性命后只留下一句话：
“记住，活着的人才有资格问刀。”
随后便消失在风雨之中，连姓名也未曾留下。
难道……就是她？
唐北风还未回神，忽听一声怒喝自空中炸响：“好大的胆子！竟敢在我千微宗撒野！”
只见一道金虹破空而来，携雷霆之势直扑萧墨。来者正是千微宗宗主杨莲乐，此刻他满脸怒容，手中长剑已然出鞘，周身灵气翻涌，仙人境的威压如潮水般倾泻而出。
萧墨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
她在原地轻轻侧身，动作看似缓慢，实则快到极致。杨莲乐那一剑斩空，余力轰在山壁之上，顿时炸出一道深达数丈的巨大裂痕。
“你??！”杨莲乐瞳孔骤缩，心中警铃大作。
这女人的速度……完全超出了他对玉璞境的认知！
“我说了，我是来问刀的。”萧墨终于开口，语气依旧平静，“不是来打架的。但如果你非要拦我，我不介意先把你打趴下。”
此言一出，全场哗然。
一个玉璞境修士，当着仙人境宗主的面说出这种话？简直狂妄到了极点！
可更让人震惊的是??她说完之后，竟然真的动了。
一步踏出，天地变色。
她的身影如同幻影般在原地消失，下一瞬已出现在杨莲乐头顶上方。手中长刀高举，刀刃泛起一抹幽蓝寒芒，似有霜雪凝结其上。
“寒渊九斩?第一式??断流！”
刀光落下，宛如银河倾泻。
杨莲乐仓促举剑格挡，却被那股巨力直接砸得跪倒在地，双膝陷入泥土三寸！脚下地面瞬间龟裂，蛛网般的裂缝向四周疯狂蔓延，足足扩散十余丈才堪堪止住。
“噗??”杨莲乐喷出一口鲜血，手臂颤抖不止，虎口崩裂，长剑差点脱手。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。
仙人境的宗主……被一个玉璞境女子一刀劈得跪地吐血？
这不是战斗，这是羞辱！
“宗主！”几名长老挣扎着想要上前，却被一股无形气劲狠狠推开。
萧墨落地，刀尖轻点地面，冷冷道：“我已经留手了。若你再不知进退，我不介意让你躺三个月。”
杨莲乐脸色铁青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。他知道，刚才那一刀若是再重三分，自己这条胳膊就得废了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他艰难开口。
“萧墨。”她答得干脆。
“你可知得罪一个仙人境宗门意味着什么？”
“知道。”她点头，“所以我提前来了信，说明是‘问刀’，而非挑衅。你们可以选择接受，也可以拒绝。但现在，是你主动出手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杨莲乐张了张嘴，最终只能沉默。
他说不出反驳的话。毕竟，确实是自己先动手的。
这时，院门吱呀一声打开。
一位身穿素白衣裙的少女缓步走出，面容清丽，气质出尘。她手中捧着一卷泛黄古籍，正是《千微刀谱》残卷。她走到萧墨面前，微微躬身行礼：“前辈既为问刀而来，晚辈愿代师受教。”
正是鱼云微。
萧墨看了她一眼，眼神微动：“你是唐北风的师妹？”
“是。”鱼云微点头，“师兄曾提过您。”
萧墨嘴角微扬，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：“倒是还记得我。”
唐北风怔住：“你……你们认识？”
“不算认识。”萧墨收起笑容，“只是有过一面之缘。不过既然你是他的师妹，那这一刀，我会多几分分寸。”
说罢，她转身面向鱼云微：“拔刀吧。”
鱼云微深吸一口气，缓缓抽出腰间佩刀。那是千微宗传人专用的“流萤刀”，通体银白，刃薄如纸，轻盈灵动。
她摆出起手式，体内真气缓缓运转，刀锋微颤，凝聚气势。
然而就在她即将出手的刹那，萧墨动了。
依旧是那一步，依旧是那一刀。
没有任何花哨，也没有任何预兆，刀光一闪，流萤刀已被挑飞，脱手而出，插在十步之外的石柱上嗡嗡作响。
鱼云微僵在原地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。
她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的刀。
太快了……快到根本无法反应。
“你的刀太软。”萧墨收刀入鞘，淡淡道，“千微宗的刀法讲究刚猛凌厉，你却偏走轻巧一路，根基未稳就想取巧，迟早会毁在真正强者的手里。”
鱼云微低头，声音微颤：“前辈教训的是。”
“回去好好练。”萧墨转身欲走，忽然又停下，“告诉唐北风，他欠我的那顿酒，等他突破玉璞巅峰再来还。”
话音落下，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，掠空而去，转瞬不见踪影。
原地众人久久无言。
良久，杨莲乐才扶着剑站起身，脸色阴晴不定。
“宗主……”一名长老小心翼翼问道，“要不要派人追查？”
“追？”杨莲乐苦笑一声，“拿什么追？人家要是真想灭咱们千微宗，刚才那一刀就可以直接劈了我。她没这么做，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。”
“可她毕竟是外人，就这么放她走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杨莲乐摇头，“你以为她是普通的玉璞境？那一刀‘断流’，分明是传说中的寒渊九斩！据说唯有飞升境以上的刀修才能掌握。她能在玉璞境使出这等刀意，要么是逆天妖孽，要么……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玉璞境。”
众人闻言皆是一凛。
难道……她一直在隐藏实力？
另一边，萧墨御空飞行，速度极快，片刻便远离千微宗范围。
待确认无人追踪后，她才缓缓降落于一处荒岭之上。
“出来吧。”她淡淡道。
树影晃动，一名男子缓步走出。灰袍僧衣，手持禅杖，怀中抱着一只翅膀漆黑、双眼赤红的小兽??正是忘心与大混沌。
“你何必亲自去一趟？”忘心叹气，“派我去不就行了？”
“因为这是承诺。”萧墨望着远方天际，语气低沉，“那个人救过唐北风，也间接帮过我。我欠他人情，自然要还。”
忘心默然。
他知道萧墨看似冷漠，实则极重因果。当年她之所以答应参与这场“体验人生”的游戏，最初也是因为系统许诺能让她偿还前世恩怨。
而现在，一切似乎正在朝着某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。
“你说……这个世界是真的吗？”萧墨忽然问。
忘心一怔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按理说，我只是进入一个虚拟世界进行角色扮演，完成任务后就会回归现实。”她缓缓道，“可这两年，我杀了太多人，经历了太多生死。每一次受伤的痛楚，每一滴流过的血，都那么真实。甚至连心境的变化，也都无法用程序模拟来形容。”
“你怀疑这是假的？”忘心皱眉。
“我不确定。”萧墨闭上眼，“但我越来越觉得，所谓的‘游戏’，或许本身就是一场骗局。也许从一开始，我就没离开过这个世界。”
忘心神色凝重：“你是说……我们所在的‘现实’，才是虚拟的？”
“有可能。”萧墨睁开眼，目光如刀，“否则，为什么每次我突破境界，体内的血煞之气就会失控？为什么我能使用那些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功法？为什么帝兽宗总在追杀我，仿佛认定了我是某种禁忌存在？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更低：“还有……为什么‘混沌’会对我的气息产生共鸣？它本该只认真正的创世血脉。”
忘心低头看向怀中沉睡的大混沌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这只异兽来历神秘，据说是远古时期天地初开时诞生的第一头灵兽，拥有吞噬法则的能力。而在原本的游戏设定中，它是不可能出现在西域区域的。
除非……它本就是冲着萧墨来的。
“你要怎么做？”忘心问。
“继续走下去。”萧墨抬头望天，夕阳将她的侧脸染成金色，“我要找到‘千微’真正的起源。那个名字，不该只是一个宗门称号。它更像是某种钥匙，通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。”
就在此时，大混沌忽然睁开双眼，发出一声低吼。
紧接着，它的身体剧烈震动，一对漆黑羽翼猛然展开，口中竟吐出一段古老咒语般的低鸣：
> “千微启，万劫生；血归来，魂不宁……”
萧墨瞳孔一缩。
这段话，她曾在某座废弃古庙的碑文上见过。
那是关于“千微之战”的预言??
> “昔有千微女帝，持刀镇诸天，血染十万里，终陨于雷池。其魂不散，其志不灭，千年之后，血裔重现，重启劫火，焚尽虚妄。”
难道……自己并非偶然获得这个名字？
难道……“萧墨”这个身份，本就是命运的一部分？
夜风吹过荒岭，卷起沙尘，仿佛在回应她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远处，乌云悄然聚拢，雷声隐隐滚动。
而在千微宗深处，那本被鱼云微带回的《千微刀谱》残卷，正静静躺在案台上。烛火摇曳间，纸页上的文字竟缓缓浮现出血色纹路，组成一行无人能识的古老符文：
**“归来者，执吾刀，断轮回。”**
与此同时，在西域最北端的帝兽宗禁地，一座封闭千年的青铜巨门突然震颤起来。
门上刻着五个大字：
**??千 微 陵 墓**